只有河畔那些染着霜的草,与两三朵明显已经冻毙的小黄花,证明天时难逆的道理。
到了道殿外,车辇停下,凌海之王顺着林间那道石阶向里走去,白石道人与桉琳大主教随在他的身后。
幽静石阶的尽头,便是后殿的神门。
门里种着一株梨树,树下站着一位年轻人。
凌海之王不喜欢这个年轻人。
从来都不喜欢。
哪怕后来知晓对方国教正统传人的身份,他还是无法理解自己无比尊重的教宗陛为何会指定此人为继承者。
在他看来,这个年轻人虽然谈不上懦弱,但还是缺少锋锐之气,死气沉沉,毫无趣味。
没有趣味,便意味着无爱憎,没有强烈的爱憎,便不会懂得什么叫责任。
直到此时此刻,他看到梨树下的身影,才隐约明白了些什么。
原来不是死气沉沉。
是平静无波。
这个年轻人就像是一条小溪。
溪水可能有些浅,但很清澈,可以看见水底的游鱼以及每个人自己。
溪水看着很柔弱,却又最为坚韧,哪怕是最锋利的剑,也无法斩断。
溪水看着很平静,事实上却蕴藏着难以想象的澎湃力量,可以开山辟地,西流至海。
就像汶水城,谁都知道他不应该来,或者说不便来,但他还是来了。
凌海之王终于明白了教宗陛下的选择。
他平静拜倒。
白石道人与桉琳对视一眼,神情微异,然后也随之拜倒。
那名年轻人转过身来,说道:“起来吧。”